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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民间奇案的故事,民间故事:元代奇案,一桩因刑讯逼供牵连多名无辜的连环冤案

元代大都工部管辖下的小木局,有木工数百人。木工们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都设有工长分别带领。

木工李二在干活的时候,与他的工长吴辛产生了点小摩擦,二人争执不休,还差点打了起来。二人都扬言从此以后再不来往。

这事过去了半年多,工友们觉得李二和吴辛也就拌了几句嘴,没啥大事,都是一个锅里混饭吃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这样也不好,就想帮两人说和说和。

工友们买了酒肉,把李二和吴辛拉了过来。李二、吴辛见了面,有工友们的说和,加上小酒这么一喝,很快就表示,以前的那点嫌隙就算过去了。

见他俩和好了,众工友都十分高兴,这一高兴酒就喝多了,一直喝到天黑,才各自回家。

李二的媳妇刘氏,见丈夫李二又跟人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满脸的不乐意。

李二媳妇刘氏在外面早就有了相好的,整天琢磨着怎么才能摆脱丈夫,好跟那个相好的成双成对。看到李二醉得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刘氏觉得机会来了。

刘氏从李二口中得知是跟工长吴辛一起喝酒,认为丈夫和工长吴辛有仇是众所周知的事,今天又是跟吴辛一起喝酒,如果这时候把丈夫给杀了,正好可以嫁祸给他,也就没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计议已定,刘氏立刻找来自己相好的王九,两人一拍即合,趁李二熟睡将其勒死。

杀·人·容·易,可是这尸·首如何处理,二人犯了难。

刘氏与王九无计可施之际,便想到了家里的土炕。京城百姓睡得大多是火炕,火炕中间是空的,冬天的时候用火烧炕,睡上去暖暖和和的。

二人赶紧将火炕扒开,把李二的尸·体往火炕里塞。可是问题又来了,火炕下的空间狭窄,根本放不进去。

刘氏与王九二人随即将李二的尸·身切割成了好几块,终于给塞了进去。二人又将火炕重新砌好,把家里也重新收拾一番,看上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为了嫁祸于人,李二媳妇刘氏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工长吴辛家,见到吴辛便质问道:“我丈夫李二昨天一夜未归,都说是跟你一起喝酒去了,早就听他说过,你跟他有仇,是不是你怀恨在心把他给杀了?”

工长吴辛一听这话,着实吃了一惊,急忙解释道:“昨晚确实和他一起喝酒,当时众工友帮我二人说和,我俩已经和解,众工友都可以作证,我怎么可能会杀他?是不是他喝多了酒倒在哪里睡着了?要不我和众工友帮你再找找看吧?”

刘氏哪管这些,立刻赶到警巡院(职掌平理狱讼以及警巡检稽之事,辽代始置于京师,金、元 两代沿用之)将吴辛告下,告他杀害丈夫李二。

警巡院认为,工长吴辛与李二曾有仇怨,存在杀人的可能,便将他逮捕,并且对他严刑拷问。

吴辛受不了长时间的酷刑拷掠,最终屈打成招,承认是自己杀死了李二。

虽说丈夫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刘氏仍然为丈夫大办丧事,还特意从庙里找来僧人作法,为丈夫招魂,并且在众人面前哭得是死去活来,俨然一个刚刚痛失丈夫的可怜人。

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也确实从来没人怀疑李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会与他的媳妇刘氏有什么关联。

工长吴辛虽然认了杀人罪,可是没有尸体无法结案,警巡院也无法将案子上报审核,于是又严刑逼问尸体下落。

吴辛没人杀人,哪里交得出尸体,只能说是扔到城外壕沟里去了。

警巡使责令仵作张三、王五去城外壕沟中去寻找木工李二的尸体。

仵作本来就是检验死伤、代人殓葬的差役,凡是非正常死亡或者与诉讼有关的死者,一般都由他们负责处理。

吴辛没有杀人,他只是受不了酷刑随口一说,两个仵作怎么可能找得到尸·体。但是刑部官员、御史等都要求尽快结案,因此极力催促仵作尽快找出尸体。

上头限定仵作张三、王五二人十日内找到尸体,若是找不到便要打板子。十日期限到了,尸体没有找到,二人挨了板子。

又限定七日,又没找到,又打。限定五日,还没找到,再挨打。限定三日,没有找到,接着打。一连挨了四次打,早已是皮开肉绽,可尸体还是没有下落。

眼瞅着限定的时间又要到了,到时再交不出,肯定又要挨打。二人都知道,再这么打下去,性命难保。

张三、王五沿着壕沟一边寻找一边商量,要是再找不到尸·首,那就只能去·杀·一·个·人交差了。而这也是衙役们交不了差常用的办法。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仵作张三、王五二人坐在河边,静静地等待着目标出现,看有哪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撞到他们手上。

这时,有一个老翁骑着头毛驴从前边的桥上经过,冲着张三、王五二人的方向慢慢的走了过来。

环顾四周,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四下无人,张三、王五二人狠下心肠,轻轻念道:不等了,就是他了。

骑着毛驴的老翁慢慢的来到两位仵作身旁。他如何能想到,河边这二人竟突然冲了上来,一句话不说便把他从毛驴上拽下来,一直推搡到河边,直到被推进河里。

老翁落入河中,扑腾了几下,渐渐消失在水面上。静悄悄的河边,除了张三、王五,再没有其他人听见呼救声。

张三猛拍了下毛驴,毛驴受惊跑远了。

尸·首有了,但却是个老头,和木工李二相差甚远,因此还不能马上交出。

接下来,张三、王五又挨了几次板子,过了大概半个多月,估摸着老头的尸身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应该已经看不出相貌和年龄了,便把尸·首从河里捞了上来,总算是向上头交了差。

警巡院立即招李二的媳妇刘氏前来认尸。

刘氏得知衙门找到了丈夫的尸·首,也是大吃一惊。她不知道那具尸身是从哪来的,但肯定不是她的丈夫。

到了现场,刘氏装模作样的认了认尸首,随后扑上前去抱住他嚎啕痛哭:“是的,这就是我的丈夫。我的夫啊,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吴辛这个杀·千·刀·的,他不得·好·死·啊。”

如今有了尸首,刘氏觉得不管那人是谁,这事就算是过去了,自己现在真的安全了,再也不必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做戏那就得要做全套,刘氏回到家,取出丈夫平时穿的衣服,带到壕沟为丈夫招魂。接着刘氏又将自己的首饰变卖了,买了棺椁,从警巡院带回丈夫的遗体埋葬。

尸首有了,刘氏也已经认定他就是自己的丈夫李二,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警巡院以工长吴辛杀死木工李二,将吴辛拟定死罪,向上呈报,等候审核批复。

话说那骑驴老翁的家人不见老人回来,以为他犯了糊涂走丢了,便号召同族乡亲帮忙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丝毫音讯。

某日,老翁的家人走在街上,突然发现眼前有一人,正背着一张驴皮经过,那毛色和老翁骑的驴十分相似。

家人找老翁心切,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前去把那人背着的驴皮抢了过来。几人拿着驴皮仔细翻看,发现上面有血迹未干。

老翁的家人便认为是这人为抢毛驴把老人杀害,于是将他绑了送进县衙。

没想到县官办案与警巡院如出一辙,不分青红皂白便让衙役对他一顿严刑拷略。

背驴皮的名叫陆山,他受不了酷刑,承认自己杀了老翁,抢了毛驴。县官问他,老翁尸·首在哪,陆山没办法,随便说了一个地方,自然是找不到尸首。

没有尸首结不了案,衙役们又对陆山施以严刑。酷刑之下,陆山又连续说出了几个地方,却仍没发现老翁尸身。

没过多久,陆山就在狱中被衙役们拷打致死。

一年以后,工长吴辛杀死木工李二一案的审核结果下来了,同意警巡院的判决,判处吴辛斩决。

行刑那日,吴辛被带出牢狱,众工友跟着囚车送他最后一程。众工友都知道吴辛是被屈打成招,无不为他喊冤,哭喊声动地惊天。

可是工友们却无法为吴辛证明清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当众斩决,所能做的也只是将他收殓。

吴辛虽已被冤·杀,众工友却不忍他就这样冤沉海底,四处奔走查访,奈何工友不是捕快差役,始终没有任何结果。

众工友实在没办法,便聚在一起商议出了一个法子。他们凑了一百锭交钞(元朝通行的纸币),并四处张贴了告示,如有知道木工李二死亡情况者,酬谢交钞一百锭。

当初李二媳妇刘氏为丈夫大办丧事,还请了僧人超度,街上的乞丐们纷纷上门祈求施舍。有个叫韩千的惯偷也经常扮成乞丐模样到她家混饭吃。

惯偷到底是惯偷,这一来二去的,韩千进出李二的家,就像回自个的家一样熟门熟路了。

某日,韩千又打算到别家去偷,见时间尚早,人们都还没有睡熟,便悄悄溜进李二家中猫了起来,想等到三四更天的时候再伺机而动。

将近二更的时候,忽然有一人推开了李二家的门,显然是在哪喝醉了酒,踉踉跄跄、大摇大摆的就往屋里闯。

李二媳妇刘氏见这醉汉进了屋,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反而是堆着笑脸迎了上去,把他扶到炕上坐下。

可是醉汉好像并不领情,对着刘氏张口便骂,骂了一会还不解气,又锤了她几拳。

刘氏刚回了两句嘴,醉汉便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又接连几脚踢在刘氏身上,刘氏再也不敢出声。

这醉汉闹了许久,躺在炕上睡着了。刘氏见醉汉睡着了,坐在炕边,在昏暗的油灯下小声地抽泣。

刘氏哭了一会,嘴上开始念叨:“我都是为了你才杀了丈夫,把尸骸分了几块藏在炕洞里,已经两年了。到了冬天不敢生·火·烧·炕,又不敢把尸骸取出,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烂完了没有。我做下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可都是为了你,如今你还打我骂我。”

李二家发生的一切,都被藏在家里的惯偷韩千看在眼里,听进了耳朵里。

知道了这个秘密,惯偷韩千也没心思去偷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木局,对众木工说:“我已经知道木工李二是怎么死的了,你们张贴的告示上说给知·情·者一百锭奖赏,到底还算不算数?”

众木工都认得韩千,知道他是个惯偷,以为他就是想骗赏金而已,便对他说:“你随口胡诌的吧?你得拿出证据来,让我们见到真相才行。”

惯偷韩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表示能让大伙亲眼看到真相,但要先给他立个字据。

众工友见韩千好像挺有把握,既然告示贴出去这么久也没丝毫音信,不如就信他一回。于是众人与惯偷韩千签下了一张字据,并先付给了他一点酬金,剩下的等事成之后如数支付。

韩千让众工友听从他的安排,远远的跟在他身后,而他则喝了几口酒,装作酒醉的样子,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李二家门口。

韩千闯进李二家,对刘氏出言调戏。刘氏对这醉鬼破口大骂:“哪里来的乞丐,竟敢到这里来调戏你姑奶奶!”

刘氏的喊声惊动了街坊四邻,大伙儿都到李二家来看,见是惯偷韩千调戏刘氏,纷纷仗义执言,有几个汉子冲了过去准备教训这小贼。

韩千见此情形,立即转身窜进屋里,众邻居也迅速跟进屋里。韩千掀开火炕上的被褥,扒下火炕上的两块砖拿在手里,作出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这时,从人群中传来几声尖叫,众邻居的目光绕过韩千,全都集中在被他扒开的火炕的缺口之上。

只见从火炕的缺口处,赫然露出部分骸·骨。有胆小的已经被吓得跑出了门去。

等候在外的众工友见到有人惊慌失措的从李二家中逃了出来,知道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刻冲进了李二家。

一切就此真相大白。

众工友将刘氏扭送警巡院,并把剩余的赏金如数支付给惯偷韩千,谢他为自己的工友讨回清白洗刷冤屈。

刘氏很快招认了杀人罪行,供出那名醉汉名叫王九,正是她的奸·夫,两人一起杀害了李二,并且嫁祸给工长吴辛。

既然李二的尸首在火炕内,警巡院官员便究问仵作张三、王五,壕沟中的所谓李二尸·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二人供认,因交不出李二尸·首屡受杖责,无奈之下在河边杀·害·了一名路过的骑驴老翁交差。

刘氏与其奸·夫王九被千刀万剐于市;仵作张三、王五被枭·首·示·众;冤杀工长吴辛的各·级·官·员均被革职,并且终身不得再为官。

真相大白于天下,县官已经知道了骑驴老翁不是背驴皮的陆山所杀,可是如果为他平·反·冤·狱,则又会有几位官员因此丢·官·罢·职,所以县官决定把这事隐瞒下来,致使背驴皮的陆山的冤屈,永远无法得以昭雪。

这是元仁宗延祐初年发生的案件,由校官文谦甫告诉作者宋本,宋本将此事记录下来,写成了《工狱》一文。

宋本,元代大都人,字诚夫。生于元至元十八年(1281),卒于元元统二年(1334)。元至治元年(1321)左榜状元,授翰林国史院修撰。他记下的这个案子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

作者宋本在文中说,木工之死,应当偿命的只有妇人与他的奸夫两人而已,然而最后竟然牵连四五人,简直不可思议。已然和解的却被冤·杀,企图逃避杖责的却挨了刀。

伍作为了交差杀人;木工媳妇借尸首名正言顺的埋了丈夫掩盖了罪行;背驴皮的冤死于牢狱之中;打算偷·盗的却因撞破案情而获得奖赏。既吊诡,又可悲。

这是一桩典型的因刑讯逼供而引发的牵连数条无辜人命的冤案。这是一起本不该发生,却又实实在在发生了的连环冤狱。

导致几名无辜冤死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文中一直没有明确露面的官·员·们。他们一级压一级层层加码,才逼得仵作为了交差铤而走险。

火炕中的尸首不易发现,妇人也颇有心机善于伪装,但与他人有奸·情,必定时常来往,难道周围邻居会一无所知吗?

官·员·老·爷·们不仔细查问,一味地严刑拷打,为了尽快结案,便可以罔顾人命,戕害无辜,最后也只是被革职,这种处罚实在太轻,应当给冤死的无辜偿命。

这个案子实在令人无比愤怒。更可恨的是县官明知背驴皮的人是冤枉的,却为了逃避责任而选择继续隐瞒,让无辜者永远冤沉大海,真真是草菅人命,视人命如草芥。而木工们的义举,更反衬出官·员的腐败、昏聩与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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