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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笨:艰难岁月中的香蕉往事

香蕉本是平常物,但在那不平常的年代里,就显得格外不平常,是不同凡响的东西,是人间的稀罕物,尤其是对当年在乡下的我,更是一种莫名的,充满神秘的东西。

未看电影之前,我还不知道世间还有一种叫香蕉的水果存在。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上高中时的一场电影中看到了这样的一种场景:只见恋爱中的男青年殷勤地将一根黄瓜模样但绝不是黄瓜的东西由上而下轻轻地拨开,露出了白色的像还没结子的嫩玉米穗形状的东西后,含情脉脉地递给女青年,我当时就有点惊奇,心想,这肯定是很好吃的东西,但叫什么呢?是怎样诱人的滋味呢?问同学,没人知道,问老师吧,又不好意思,我只好把这个问题悄悄地埋藏在心底。

紧张的高中生活,容不得我,我心里也顾不上再惦念着此事,因为那时我很自卑,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没资格,更没能力有这个奢望,即使有,那也是一种犯罪的恶念。

即使在随后的四年大学生活中,我也从未再想起过,甚至连印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为当时连温饱都还是个问题,饥饿感一直伴随着整个的学生时期,再者每天忙着上课、读书,甚至向往着爱情,哪里还有心思会想到什么不知名的水果呢?在我的思维中,能吃到馒头和过油肉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水果之物从来都不是我们乡下孩子所能享用的,根本不可能在我意念的食谱中出现。

参加工作之后的一次上街所遇,突然间激活了我六年前的记忆。

那是我在太原人民影院,就是现在的影都看完电影后,看到街上有个小商贩卖的水果,就是当年在电影中看到的那种,我顿时很兴奋,就走过去问小贩师傅,当得知这原来就是香蕉时,就想买一根尝尝。

可当小贩秤好,说是价值七毛二时,我犹豫了,想想一根香蕉即便竟然要顶自己半天的工资,实在不可思议,再想想家中父母困难,还不如买二斤咸盐划算时,实在不值得,所以就红着脸,说声抱歉走开了。

现在想来,真有的不可思议,也许自己的节俭情结和小农意识太严重了。

过年时回到乡下,我把此事说给父母听,父母听后,没有表态,倒是给我讲了一个关于香蕉的故事,很耐人寻味。

我村西北头疙瘩上一位毛姓中年人,也在太原工作,据说是在一家工厂当工人。

前段时间,他舅去太原在他家住了几天。

舅舅多年不来,外甥自然好好接待,除了白面猪肉之外,还特地买了香蕉让舅舅尝稀罕。

舅舅很感动,回到老家后就写信致谢,说是生活不要太奢侈了,不要天天买那么贵的香蕉吃。

他外甥后来回信说,好我的舅舅哩,我可没那么富裕,只是你老人家多年不来,我才孝敬你的,我平时一年都舍不得买一次香蕉。

由此可见,香蕉当年还算比较贵的水果,也说明了不同经济处境的人做到相互理解也是件很难的事。

后来,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入,生活水平的提高,香蕉如同其他水果一样,成为了平常之物,不仅走进了普通市民家,也走进了乡村百姓家。去年,我看到电视上播出的海南香蕉积压,造成腐烂,号召社会各界解决问题的报道时,真有点恍然隔世的感觉,时代发展真是太快了,商品物质实在太丰富了,已到了过剩的程度了。

即使现在,当我上街看到香蕉时,还是总会想起自己的香蕉往事,还会感叹生活的变迁,人生的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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