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转眼已走过2020年的春夏，秋意渐浓，疫情的阴霾消散，老人们在院内四季安泰，颐养千年，人生末路，能有一处这样的天地，在这里安然老去，该是最好的结局。
01
这是78岁的何爷爷在养老院入住的第二个年头，慈眉善目的爷爷长了一对弯弯的长寿眉，什么时候见他也是被护工浑身上下打理得干干净净，衣服鞋袜穿戴整齐，无一丝不妥。爷爷爱看文艺表演，看到高兴处会伸出两张大大的手掌“呱唧呱唧”鼓掌。
光看外表，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人其实是一名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漫长的一生，历经世事，脑海中刻下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画面，此刻全部归零，他的大脑成为一张再也无法划上任何痕迹的白纸。忘记很多事，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不认识自己的爱人、家人、子女、朋友......
记得去年年底有一次我试探着问爷爷，指着日夜照护他生活的护工问他：你认识她不，你知道她是谁？没想到坐在轮椅上的爷爷很肯定地回答：我怎么不知道，她是照顾我的人，我认识。
那一刻，我在想，即使大脑中的记忆再怎么被剥夺，有些根植于血液的爱和感念的种子应该也还是存在的，潜兹默长，汇聚成水滴石穿的力量。
02
一天下午，接到养老三区同事打来的电话，说有位家属带了蛋糕来，要为老人过生日。我挂了电话急忙上楼。养老三区收住的大多是一些失能失智的老人，他们的日常生活全要护工来照料。
活动室里，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们围着大餐桌，他们的神情退回到人类最初的状态，没有了现实世界对欲望的追求，简单、透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用躯体的衰老换来了一个纯净无暇、没有烦恼和纷扰的世界。每次看见他们，心底总是会涌出一圈圈感动的涟漪，不由得嘴角上扬，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餐桌上，一个精美的大寿桃蛋糕已经打开，何爷爷就坐在蛋糕旁，紧挨他坐着的还有一位穿紫红衣服的奶奶。
“爸、妈，来看这里......”一位女士正在忙前忙后张罗着。
哦，原来这位奶奶是何爷爷的老伴，76岁的李奶奶，上个月刚入住养老院的。
任女儿再怎么说，两位老人没有任何回应，旁边的护工大姐拉着奶奶的手指着爷爷问：他是谁？你认识他吗？奶奶没有回应，放下轮椅的手刹做出要离开的动作。问爷爷同样的问题，爷爷也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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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这老两口，生儿育女、柴米油烟过了一辈子了，一生携手走过多少风雨，如今双双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倒谁也不认识谁了......”女儿在旁边无奈地笑着说。
“一点都不认识吗？总有能记起的时候吧？”
“不能，去年的时候偶尔还能记起，如今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听完愕然，难以想象这世上出除了死别，还有一种无关空间的生离。
从青葱鹅黄到两鬓成霜，相濡以沫携手一生的爱人，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们同处一室，握着彼此的手，传输着彼此的温度，呼吸着同一方空气，却谁也不再认识谁。
死亡带走了人的躯体，病衰带走的却是人的思想、记忆。
04
相忘于暮年的何爷爷和李奶奶，让人唏嘘。但至少，他们的躯体还在一起，他们还能握手相拥。
面对无法逃脱的疾病和衰老的到来，他们还能保持形式上的完满。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生死相依，共度夕阳。
操劳一生的父母在一天天老去，我们无法阻挡疾病和衰老对他们的侵袭。
但让他们过得舒适一些、舒心一些，别让他们遭受年老体衰之外的其它因素的二次伤害，为他们选择合适的养老方式，让他们的暮年健康一点、幸福一点、开心一点。这些，为人子女总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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