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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历史哲学的主要内容,黑格尔《历史哲学》历史有规律和目标吗?(阅读挑战5级)

在《历史哲学》的导言中,黑格尔清晰阐述了他所认为的整个人类历史的方向和目标:“世界历史不过是自由意识的进步罢了。”这句话为全书设定了主题。

——彼得·辛格《黑格尔》

引言

Ⅰ 辩证的历史哲学

Ⅱ 世界历史进程的时期

Ⅲ 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引言

+ BBC曾做过一个调查,询问受访者,如果可能的话,你愿意回到西方历史上的哪一个时代?我们中国人似乎总是有“梦回大唐”的情结,而BBC的调查结果显示,西方人最愿意回到提香生活的威尼斯。

西方人认为那个时代虽然没有大一统的帝国,但是威尼斯人生活安乐富足,物质和文化生活都非常丰富。

那么古人真的比我们生活得更幸福吗?我们对过去的想象总是被理想化了。

单纯从生活质量看,我们现在的普通百姓生活得也比古代帝王要好。

这里涉及了一个基本哲学问题:人类一直在进步吗?我们人类作为一个物种存在有五六万年了,但是人类的所有文明几乎都是在过去一万年里出现的。

尤其是在过去的一百年间,人类的物质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们同样要问,过去一个世纪中的两次世界大战、奥斯维辛集中营、中东战乱、环境恶化等触目惊心的现实又在何种意义上表达了“进步”?哲学家对人类是否在进步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描述了一个希腊人的退步历史观,他认为人类从黄金时代不断退化成白银时代,然后是青铜时代,最后是黑铁时代;马克思则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观点,他给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五阶段论: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

其实这些问题都属于哲学中的一个分支——历史哲学——的核心问题。

历史哲学还要继续提问,历史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推动历史前进的是个人还是集体?我们能从历史中看出什么普遍的原则吗?又是什么力量在推动人类历史进程?如果德国古典哲学家黑格尔活过来,他一定会说,历史是有规律和目标的。

他在《历史哲学》中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可能对今天的人们仍然具有启发意义。

Ⅰ 辩证的历史哲学

黑格尔属于典型的思辨历史哲学的代表。在他的历史哲学中始终贯穿了正题—反题—合题“三段式”,这是精神在历史中展开自身又认识自身、回归自身的循环。这同样是一个“扬弃”的过程。在黑格尔眼中,历史奔向的目的地是人类对自由的普遍认知和自由的普遍实现。

黑格尔的历史哲学主要体现在他的历史哲学讲演中。

《历史哲学讲演录》是他从1822年开始在柏林大学讲授历史哲学课程时使用的底稿。

黑格尔思想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逻辑与历史的统一,所以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是进入他宏大思想的一条路径。

历史哲学能够让我们看到,在摆脱了历史偶然性之后,那种纯粹的精神发展的过程。

对于人类而言,这种精神就是自由,而人类的历史进程其实就是认识自由并实现自由的过程。

最终,“自由”这一概念将彻底成为现实,精神在世界中实现自身。

黑格尔把一般说的历史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原始的历史,也就是对史实的真实记录,西方历史学家希罗多德、修昔底德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第二类是反思的历史,历史学家要从自己的立场和需要出发,去统合历史。

这也是人们现在看到的大多数历史著作的形式。

第三类是哲学的历史,这是历史哲学对世界历史的思想考察。

用黑格尔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历史哲学不外是对历史的思维的考察罢了。

”甚至有学者说,黑格尔的哲学全部都是精神哲学,也全部都是历史哲学。

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Ⅱ 世界历史进程的时期

在黑格尔看来,人类整体的历史像绝对精神的展开、演进一样,是有内在环节与阶段的,而精神的核心就是自由。黑格尔将整个世界历史划分为三个时期,这些不同阶段是“世界历史展现了精神的、自由意识的,以及那种自由随之而实现的发展过程”。

第一个时期是专制时期。

当时东方各国——包括中国、印度、波斯和埃及——是世界历史的起点。

所谓的专制时期有一个特征:除了专制君主之外,所有人都是绝对不自由的。

人们当时根本认识不到“自由”为何物,而君主看似自由的状态也是非理性的自由,正如黑格尔所说:“这一个人的自由只是放纵、粗野以及热情的兽性冲动。

”在东方专制时期,臣民对君主的关系是绝对信仰和服从,主体意识尚未觉醒,个人并不知道自己拥有独立自主的意识和判断。

安排生活的原则都是基于习俗,因此法律和道德是不加区分的。

世界历史的第二个时期是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

当时人们采用了民主政体和贵族政体,使得拥有公民权利的少部分人看似是自由的。

但是在黑格尔看来,这依旧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古希腊城邦中的公民虽然能够自由地参与公共事务,但这并不是源于一种抽象的自由原则而产生的自由意识,而是源于对习俗的尊崇。

不论是古希腊人还是古罗马人依旧会依靠外部的力量——神谕——来决定自己的行动。

但是人们不能忘记,古希腊也是哲学的诞生地。

德尔菲神庙的神谕“认识你自己”在苏格拉底的眼中就是对批判意识和反思意识的召唤,这是自由的开端。

第三个时期是日耳曼世界的君主政体时代。黑格尔很奇怪地把中世纪以来的历史阶段统称为“日耳曼世界”。这其实是因为黑格尔把重点放在了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上。宗教改革倡导“个人独自面对上帝”,才使主体自由意识的普遍觉醒在接下来的三个世纪中成为可能。在黑格尔看来,那时德国就处在世界历史发展的终点和最高峰。

在这个浩浩荡荡、目标明确的世界历史大道上,各个民族好像在进行一场追逐接力赛跑。人们也可以把世界历史的各个时期类比为人生:东方的专制时期是童年,古希腊的民主时期是青年,古罗马的贵族制度时期是成年,而日耳曼世界的君主政体时期则是老年。如果人类确实是在进步,那也是在“自由之实现”这一角度上而言的。

Ⅲ 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历史上经常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呢?黑格尔对此的基本观点是:个人被理性所利用,去实现世界历史的使命。

好像冥冥之中,理性自有其安排。

这就是著名的“理性的狡计”(List der Vernunft)——人的自私,是推动历史的无意识动因,而“这种理性的狡计,驱使激情来为它自己工作”。

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就提出了“狡计”这个概念。

1817年,他在《小逻辑》中明确提出了“理性的狡计”这个关键词:“理性是有机巧的,同时也是有威力的。

理性的机巧,一般来说,表现在一种利用工具的活动里。

这种理性的活动一方面让事物按照它们自己的本性,彼此互相影响、互相削弱,而它自己并不直接干预其过程,但同时却正好实现了它自己的目的。

”后来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进一步充实了这个观念。

普遍的理念好像一个高明的导演,他虽然不直接介入剧情的发展,却让每个演员在实现自己意图的过程中,在无意中实现了他的大意图。

黑格尔认为,历史的现实主体只有两类人:一类是盲目的个人,也就是普通群众;另一类是少数的世界历史个人。

普通群众都是为自己的私利所主导的。

他们大多比较短视,只能看见自己短期内的利益,所思所想也无非是怎样让自己过得更舒心快活。

黑格尔还有一句名言:奴仆眼中无英雄。

这不是因为英雄不是英雄,而是因为奴仆只不过是奴仆。

世界历史个人,例如拿破仑那样的一代枭雄,本质上也并非圣人,但与普罗大众不同,他们的激情往往要超过一般人,所以他们能够不惜个人牺牲,愿意放弃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在历史的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他们把握了世界历史运动的脉搏,或者说,他们对激情的发挥刚好和时代的进步趋势吻合。

在黑格尔看来,理性恰恰利用了人的激情,来实现它自己的目的。

而反过来,如果没有在历史大潮中的个人,历史本身也是缺乏动力的。

总体而言,在黑格尔看来,英雄和时势相互造就,但它们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而隐秘的绝对精神在起作用。法国哲学家科耶夫甚至提出,黑格尔才是拿破仑的自我意识。

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写下一段十分著名的文字:“哲学是对世界的思考,只能出现在现实结束其形成过程,成为过去之后。

哲学史告诉我们:唯有现实完全成熟之后,观念之物才能变为现实的对立物……密涅瓦的猫头鹰唯有到黄昏方能起飞。

”历史是理性自我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达到精神自觉的过程,或者说是精神理解自身的过程。

对黑格尔来说,历史好像一张被折成一团的纸,如果不把它彻底展开,就只能看到它的局部,这样就没法彻底理解历史的完整意义。

历史不是偶然事件的叠加,也绝对不是一个毫无目标的过程,它朝着自由的方向进展。

黑格尔就像是站在高山之巅注视着这一切。

黑格尔是最后一个体系哲学家,或许他创建的哲学体系也是哲学史上最为庞大的。巨人倒下之后,他的身躯化为众多后来的批评者和继承者。这些人中包括尼采、克尔凯郭尔、马克思、德里达、福柯等著名哲学家,而黑格尔的死亡也成为了一个界碑式的事件,西方哲学也逐渐从近代进入现代。

(郁喆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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