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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 诗,全唐诗抄46:上班打卡,唐朝宰相写了首神品好诗

《入朝洛堤步月》是大唐宰相上官仪的名篇。662年,上官仪获唐高宗赏识官拜宰相,清晨进宫朝见皇上的途中,正处人生巅峰的上官仪诗兴勃发,从容吟咏了这首五言绝句。宰相出手,非同凡响,一旁打卡上班的同僚公卿们纷纷惊呆,只觉得“音韵清亮”,“望之犹神仙焉”。

入朝洛堤步月

诗题很有画面感,赴早朝时沿着洛水河堤在月下漫步,记其间所见所感。

注意“洛堤”这一地理要素,唐朝首都在长安,丞相怎么跑到今河南省的洛河边来上班了呢?嗐,还不是唐高宗的怪癖闹的。

皇上老儿是个搬家狂魔,且酷爱洛阳,动不动就率领妻儿老小、文武百官,模仿东非大草原上的斑马牛羚逐水草而生,在关中平原和伊洛河谷间来回奔徙,行政中心也因此频繁地在长安、洛阳两地切换。

据统计,唐高宗执政34年,10年在洛阳,24年在长安。这回上官仪清早上朝议事,进的就是洛阳宫城。洛水紧挨着宫城在南面流过,河上架有著名的天津桥。百官上朝须经洛堤至天津桥下,等候城门开启放行入宫。

脉脉广川流

首句起兴,宽广的洛河水静静流淌。“脉脉”,一语双关,描摹流水形态,也常形容情感,所谓“含情脉脉”,“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脉脉川流,象征着皇恩浩荡。新提拔为宰相,沐浴着皇帝的恩泽,倚托有最高权力的支撑,入朝觐见的气度自然也超人一等——

驱马历长洲

长洲,本意为狭长的水中陆地,这里代指洛堤。骑马经过长长的洛堤,写出了乘驾高头大马巡视领地的感觉,与宰相的非凡身份很搭。炼字精当,尤见功力。

宰相骑马,不拖泥带水,非生拉硬拽,稳稳当当一个“驱”字,责任担当,尽在其中。宰相贵为百官之首,庞大官僚系统之CPU,驱动着国家机器有条不紊地向前运转。

巡行要道,又着一中性的“历”字,不疾不徐,戒躁戒怠,治大国若烹小鲜,举重若轻之感。仿佛就在宰相这看似稀松平常、例行公事一般的守护下,帝国又一次安然平稳地辞别黑夜、迎来朝阳。

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

鹊从山间明月前飞过,曙光初现;蝉在郊野阵风中鸣噪,秋意渐浓。唐代上朝时间早得夸张,参与议政的官员们老大早赶到宫城门前,天才刚亮,不奇怪入朝所见是这般景象。

上官仪以精于对仗而著称,悉心总结了六朝以来的诗歌对仗方法,提出“六对”、“八对”之说,为唐诗格律成型起到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创作上注重辞藻华美和声韵和谐,独开“绮错婉媚”之诗风,同代文人多有效仿,将其诗作敬称为“上官体”。

这两句对偶极工,堪称初唐最为精致的对句,上官仪的得意之笔。虽纯写景,细品却颇有意趣。诗中飞鹊俨然化身光明使者,整个世界经它一掠而过,竟霎时明亮起来;浪叫的群蝉则有点不知好歹,愣为盛世平添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结合当时群臣候朝、丞相驱马翩翩而至的情境,难免不让人对号入座地遐想,有这种不厚道的嫌疑啊:洋洋自得地,上官仪居宰相之尊,诗中以飞鹊自比,自诩为世界带来光明;而百无聊赖等着上朝、一旁交头接耳的大臣们,却正好似那群不识趣的秋蝉在聒噪不已……

【碎碎念】

别看这诗洋溢着宰相的骄傲与尊贵,甚至有人还读出狐假虎威的意味。伴君如伴虎,宰相命也苦。更不妙的是皇上身边还有一只母老虎——皇后武则天。

上官仪依唐高宗授意起草废黜皇后的诏令,奈何当时武后已权大势大尾大不掉,紧要关头唐高宗扮演缩头乌龟,将上官仪卖了当替罪羊(老婆息怒,废后之事都是上官仪教唆我的……)。

可想而知,上官仪即遭武则天报复清算,被构陷以谋反罪下狱处死。

堂堂宰相,成了皇帝皇后权斗的牺牲品,冤死横死,离这首春风得意诗作过去只不到两年光景。

上官婉儿与武则天

上官仪死时留下一个襁褓之中的女婴,武则天女皇登基后良心发现,将此女提拔重用留在身边。初唐第一才女——上官婉儿的传奇和作品,系列后续再聊。

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上官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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