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叫《大明劫》电影,上映于2013年,豆瓣评分很高,但票房不好,或许是因为没有小鲜肉帅哥和美女演员的缘故。
影片讲述了崇祯15年(1642年),瘟疫横行,李自成攻打开封,明朝江山内忧外患。两位主人公,将军孙传庭与名医吴又可分别抗击闯军和瘟疫的故事。
孙传庭是明末非常出色的一名军事家,在之前和农民军的作战当中,曾经俘虏了农民军的首领高迎祥,还逼得李自成只剩下十几个人躲在商洛的深山之中。
明朝末年,从中央到地方,财政不足是普遍现象,大明政府同时和清朝以及农民军两线作战,加上经常的天灾,财政收入严重不足,但支出却非常巨大。
财政危机直接导致缺粮、缺装备和缺兵源。
士兵实际的数量和质量远远低于书面报告上的情况,士兵临阵逃脱和哗变是经常的事情。
孙传庭之所以能打胜仗,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在一定程度解决了粮饷的问题,他统领的部队基本能做到足兵足粮,训练也非常严格,纪律严明。
在当时的情况下,明王朝的中央财政无法足额发放士兵所需要的钱粮。
供养士兵所需要的钱粮很大程度上依靠带兵的将军自己想办法募集。
明王朝供养士兵的钱粮通常来自两个途径:第一是通过中央政府或者地方政府划拨;第二是划拨一些耕地给部队,士兵在不打仗的时候自力更生养活自己,称作为屯兵屯田,另外,部队还可以在屯田地所在交易市场收税增加收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划拨给部队的耕地或者是因为腐败,或者是因为军官在需要钱的时候将其变卖给富户等原因。
这些土地逐渐被权贵、豪强,或者部队内的军官占据为自己的私田。
在当时的情况下,孙传庭已经不可能从老百姓哪里收到更多的钱粮,他解决钱粮不足的主要手段就是清理权贵、富豪多年来侵吞的土地和逃避的税收。
这是一件极难和风险巨大的事情,孙传庭得到了钱粮和土地,也打了胜仗,但却因此得罪了权贵和富豪。
中国的地方权贵和中央的高官都有密切的关系甚至还有复杂的血缘关系。
权贵们通过各种间接的方式不停打孙传庭的“小报告”,再散布一些“拥兵自重”谣言,加上孙传庭直言的性格以及崇祯皇帝焦虑多疑的心性,孙传庭最终蹲了监狱。
崇祯皇帝这次从监狱里重新启用孙传庭,实在是大明王朝会打仗的将军要么是被敌人杀了,要么就是被多疑的崇祯给杀了。
从医学和心理学的角度看,崇祯是典型的自负和焦虑型人格,明朝失败从财政体系到国家治理等方方面面出现了系统性的问题,但崇祯却经常喜欢“甩锅”给将军和大臣。
有一些见识和能打仗的将军和大臣,频繁被皇帝杀的杀,贬的贬。
而孙传庭蹲监狱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圆滑,也学会了说领导更愿意听的谎话和假话。
他向崇祯夸海口说:只需要精锐五千在半年内即可平定叛军。
崇祯听了很高兴,但孙传庭却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这次到了陕西,情况比上次严重多了:
1. 兵源严重不足,实际的兵源只有一千多人;
2. 武器装备和粮食严重匮乏;
3. 最危险的是,军中流行起了瘟疫,非战斗减员严重。
孙传庭希望使用老办法从权贵富户中弄到钱,再多招募一些士兵,等士兵训练好了,控制住瘟疫再去和李自成决战。
刚开始,他采用比较柔和的方法,希望权贵和富户能主动捐钱出来。
而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因为大明王朝的掌权者就是皇族、官员和富豪构成的统治阶级。
李自成一旦胜利,普通老百姓可以免税并获得土地,而权贵却面临着被杀死和剥夺所有财产。
这个道理权贵们都懂,但是就是不肯多拿钱出来,他们希望孙传庭继续找老百姓要钱。
人类具有贪婪的共因,在哪个历史朝代都一样,生活中的确很多人把钱和权力看得比命和健康更重要。
柔和的方法不行,孙传庭就来硬的。
影片塑造了孙传庭是一个非常“狠”的角色,对于贪污腐败和违反军纪的事情通常毫不留情。
他先是召集人员重新丈量土地和彻查过去历年的权贵富户逃避赋税的问题。
但是,富户贵族们一面通过朝廷官员行贿持续打孙传庭的小报告,一面制造孙传庭造反的谣言。
通过买通了孙传庭的手下官员放火烧掉了刚彻底普查的土地和税赋清单。
在崇祯不断催促出战和富户贵族拒不交钱的情况下,孙传庭一怒之下将43名权贵和富豪处死,并且没收了他们所有财产和土地,充当军需粮饷。
在政府和军队财政危机的时候,从贵族和豪强手里弄钱,是千年不变的规律。
军中的瘟疫由吴又可负责。之前,吴又可的师傅赵川因控制瘟疫不利以身殉职。吴又可上任后提出了系统性的治理瘟疫的方法,用现代的眼光看都非常先进。他提出瘟疫可以通过空气进行传播,要求所有人员戴面罩,根据病人病情的不同阶段进行隔离分诊治疗的方法。
在吴又可的带领下,疫情得到控制。但还有几百名士兵没有康复。
在崇祯皇帝不断的催促下,孙传庭在兵源不足,训练也不足的情况下被迫仓促从潼关出击开封,与李自成决战。
在部队开拔的前一天,吴又可对剩余几百名没有康复的士兵十分担忧。
如果带着这些患病的士兵一起出发,难免会影响战斗力和传染给健康的士兵。
但如果把这些士兵留下来,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些士兵很可能不受控制,一方面会扩大疫情传染给当地的百姓,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变成土匪作乱。
吴又可希望留下来照顾管理这些病患,而孙传庭希望吴又可和他一起报效大明王朝(同时孙传庭还担心吴又可投奔李自成帮助叛军治疗瘟疫)。
当天晚上,孙传庭非常残酷的射杀了几百名被传染瘟疫的士兵并放火焚烧。
影片最后在几百名士兵被射杀的场面,吴又可和孙传庭喝酒对话的两个场景进行切换。
孙传庭问吴又可:大明江山是否气数已尽?吴又可引用《黄帝内经·四气调神大论》说:“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大明王朝的疾病,绝非一剂猛药可以治愈。历朝历代,均是开始兴盛,后世没落,原因在于封建管理层以驾驭的政治权术为手段,忽视治理国家的经世之法。”
孙传庭射杀了生病的士兵,杜绝了后患,但丧失了民心。
吴又可借机逃离了军营,向孙传庭留下了一句“王朝兴衰,而医道长存”的书信。后来,吴又可在老家太湖边上完成了《瘟疫论》的撰写,流传于现世。
孙传庭在缺少弹药、兵源不足的情况下战死在战场上,明朝的最后一支有生力量被消灭。两年后,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皇帝自尽。崇祯死于自己的多疑、自负和焦虑综合症。
孙传庭保护的是大明王朝的贵族和特权阶级,但逼他送死的也是大明王朝贵族和豪强。反正他不死在农民军的手里,就会死在皇帝的手里。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说到底,是黑暗的政治和热爱政治的名利心害死了他。
吴又可以毕生的治疫经验和体会,提出“疠气”致病学说,创建了系统的温病学说,他发明的药方“达原饮”及其治疗思路目前仍然在医学领域中被使用。
影片叫《大明劫》,其实,人间何尝处处不是劫,劫难越重,感悟越深。“劫”最初来源于佛教,是一个时间单位。一小劫是人间1680万年,一中劫是3.36亿年,一大劫是大约是268亿年。所谓的劫难,就是长时间和无法避免的痛苦。《维摩经》认为:在人间经历劫难远比在山洞中苦修更有成佛的机会。
历史是一面镜子,也是一把锐利的武器,它启发我们如何去反思和行动。
寒露过后,立冬将来。
秋天最后一缕冷燥空气彻底宁静了空气当中的湿热。繁华落尽,万物逐渐暴露出清晰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