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丑名在外,让新婚夫君一见便越窗逃走,这样的皇后是万万不会使得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曹氏当是才华过人,为人诚信,但是,容貌丑陋,遇事沉稳,而且,貌丑不至惑君。”
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清平乐》里,臣子韩琦向宋仁宗赵祯评价群臣推举的皇后人选,一句“貌丑不至惑君”使得赵祯哭笑不得,从而导致大婚之夜冷落曹皇后,让其独守空房。
一代帝王宋仁宗在位时期,知人善用,名臣辈出,国家相对安定,经济繁荣鼎盛,文化科技随之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史家誉其为“守成贤主”。宋朝也在这代君王统治之际达到全盛,史书称之为“仁宗盛治”。
这样一个人人歌颂的贤君,真的像电视剧里那样“颜控”吗?实际上,真实历史中的宋仁宗,远远比电视剧里更要冷血薄情。
从养母刘太后、长女福康公主到郭、曹两位皇后,一一被他辜负,大多下场凄惨,引人侧目。
养母长女
1010年5月30日,宋仁宗出生于北宋皇宫,作为宋真宗的第六个儿子,此时名为赵受益。他的生母李氏曾是刘妃的侍女,在真宗的默许下,襁褓中的他被送往备受宠爱的刘妃宫中,由未能生育的刘氏和杨淑妃共同抚养。
清代小说《三侠五义》根据这段历史,编纂了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传奇的史实伴随着似真似假的故事,在百姓中间口口相传,刘妃成了一位妖魔化的反派人物,其实根据历史记载,她的形象并不像这般大奸大恶。
她悉心抚养赵受益,教他读书明理,8岁时,他被册封为皇太子,赐名赵祯。长至13岁,真宗逝世,他又顺利登基,因年纪太小,刘太后帮他处理朝事,垂帘听政。
赵祯在母亲权倾朝野的阴影下长大,他满腹都是不得自由的怨言,却看不到刘太后一直在尽心培养他成长为仁君的事实,不论是博学多识的老师人选,还是时常参与旁听的政事,刘太后用心良苦。
太后也没有苛待他的生母李氏,日常用物一应俱全,许是感念对方毫无怨言让子的恩德,李氏去世后,她听从宰相的建议,以最高规格厚葬李妃。
23岁那年,刘太后病逝,他开始亲政,燕王告知他生母另有其人,他悲痛不已,第一时间认定是刘太后害了自己的生母,连忙派兵包围了刘后的住宅。
哪知来到安放李妃的灵柩前,开棺验尸发现生母死状安详、陪葬华丽,才明白是一个误会。他不顾大臣反对,坚持追谥李氏为庄懿皇太后,导致刘太后备受世人非议。
赵祯迟迟放不下对生母的愧疚之情,决定抬举生母的娘家,李氏家世不显,只有祖父曾为一县主簿,其他家人或从商或为农,皇帝一路封赏下来,众臣不服。
赵祯便想了个“好办法”——将女儿推进火坑,他认为给李家赐婚皇室女,能够显赫门庭。然而膝下唯一适嫁的公主,只有一个年仅9岁的长女,他选中做冥币生意的舅舅家的次子——13岁的李玮,为二人赐下婚约。
长公主福康,是仁宗与青梅竹马的乳母之女苗贵妃所生,从小机敏聪慧,十分孝顺,最得赵祯喜爱。但许是她喜好才貌俱佳的聪明人,因此对待相貌丑陋、性格朴实的李玮,很是厌恶。
赵祯不顾当事人的意愿,坚决地把女儿嫁了过去。福康郁闷不已,不肯给驸马好脸色,恰逢身边内侍梁怀吉善解人意,她整天与这位宦官在一起玩闹。
嘉祐五年,福康与梁怀吉月下对酌,李玮生母杨氏从外偷窥,公主觉得自己受到了监视和侮辱,一怒之下殴打婆母,随后连夜跑回宫,夜扣宫门向父皇诉苦。
大臣们轰动不已,认定是公主身边的下人良莠不齐,导致福康亲近的内侍婢女全数被赶走,公主大受刺激,多次尝试上吊、投井、纵火等自杀未遂,被接回宫中居住。
言官指责仁宗成就了一对怨偶,恰逢李玮的哥哥为弟请旨和离,赵祯同意后,责怪公主的同时,用大量金钱补偿李玮。
没过多久,赵祯病重,心里仍然放不下对母家的愧疚,他又让福康公主和驸马李玮复婚,两人分居,只得婚姻之名。
宋仁宗病逝后,又过了7年,年仅33岁的福康公主郁郁而终,死状凄惨。侄子宋神宗前来祭奠,得知福康生前一直遭受婆家虐待。
“玮都不恤长主,衣服饮食药物至于呼医,亦多作阻隔,长主衣衾乃至有虮虱,至自取炭生火,炭灹伤面。”
宋仁宗彻底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这一出悲剧从头到尾由他所起,何等悲哀。
两位皇后
对待母亲和女儿的事不分是非,尚能说是宋仁宗恩孝两难全,但他对待妻子更是变本加厉,两位明媒正娶的皇后均倍受冷落,一生“孤城闭”。
第一位皇后是已故中书令郭崇的孙女郭氏,刘太后为赵祯选择此女做皇后,乃是存有拉拢背后势力的想法,因此未经商讨,直接册封成礼。
时年15岁的赵祯非常气愤,但在太后掌权的当下,他隐忍了下来,只是冷漠对待正宫,恩宠其他嫔妃。
郭皇后从小便是天骄之女,家人把她捧在手心,进了宫也有太后作为靠山,逐渐养成了骄横恣意的性格。刘太后死后,她没能看清局势,照样争风吃醋,丝毫不收敛自己的小性子。
彼时,最受宠的两位美人尚氏、杨氏在皇帝的抬举下,家人连封带赏,恩宠惊动民间,她们不将中宫皇后放在眼中,时常挑拨离间。
一次,尚氏又在赵祯面前讥讽皇后,郭皇后怒上心头,冲过来准备扇其一巴掌,赵祯上前阻拦,于是这个耳光抽在了皇帝脖颈上。
宋仁宗大怒,立即召来宰相,商议废后,数十年夫妻情谊成空,他将郭氏贬出宫外,以多年无子的名义废后。
出宫独居的郭氏心情郁郁,终日小病不断,赵祯又思念起这些年一起相伴的情谊,想要将她接回宫中调养。
宦官阎文应得知消息,他一向与郭皇后有旧怨,郭皇后曾在太后面前骂他谄媚,他带着御医前往郭氏居所为之看病,随后,年仅23岁的郭皇后暴病而亡。
"中外疑阎文应进毒,而不得其实。"据《宋史》记载,虽然所有人都怀疑是他毒杀谋害,但由于没有证据,宋仁宗只是将其贬职,下诏恢复郭氏皇后称号,以皇后礼仪厚葬。
第二任皇后是北宋开国功臣、名将曹彬的孙女曹氏,是否像剧中所言的“容貌丑陋”,后人不得而知,史书中不曾记载她的相貌,只对她的性情才能有所描述。
“性慈俭,重稼穑,常于禁苑种谷、亲蚕,善飞帛书。”
这是在群臣压力下选择的皇后,赵祯同样不满意,他此前看中了茶商之女陈氏,奈何商户地位轻贱,遭到群臣的极力反对。
宋仁宗不肯亲近曹皇后,只是以礼相待,日常相处极度疏远。步入中年,他迷恋上了乐女出身的张贵妃,短短几年,恩宠有加,晋位极快,直逼皇后之位。
张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性格骄纵跋扈,经常行越礼之事,曾要求借曹皇后的车盖外出游玩,曹皇后心胸开阔,竟答应了出借。宋仁宗知晓后,只是好言相劝,也不施以惩罚。
贤惠的曹皇后投其所好,将美貌养女范观音进献给赵祯,颇受仁宗喜爱。张贵妃气愤不已,想尽办法除去此女,一次大旱,张贵妃借求雨之名让仁宗将其赶出宫。
此后,张贵妃一人独大,后宫众人避其锋芒。直到皇祐六年,31岁的她突然病逝,赵祯心痛难耐,不顾朝野反对,追封贵妃张氏为皇后,赐谥温成。
曹皇后尚在人世,一朝之中竟出现一生一死两位皇后,群臣议论纷纷,天下以此为奇闻,可怜曹皇后本无过错,却沦为了人尽皆知的笑话。
赵祯继续宠幸其他妃嫔,对曹皇后始终冷漠以待,掌政后期,他还想要废黜皇后,被宰相梁适驳回。病重时分,他又在榻上大喊:“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
张茂则是仁宗的贴身内侍,此话一出,引发众人猜测。但曹皇后一向谨守本分,虽遭冷落一生无子,但后来收养宋英宗,辅佐没有血缘关系的幼帝,困守孤城,一世孤寂。
结语
庆历八年,宋仁宗遭遇一场宫廷叛乱,即宿卫之变。当时曹皇后正侍奉左右,她连忙指挥下人关闭宫门,不许皇帝出入,又召武将进宫平乱。
她让宫人积极参与平乱,当场剪掉头发,事后凭发领赏,处理得宜,最终成功解决叛乱。然而此事了结,赵祯却只记得张贵妃挺身而出,护在他的身前,不断念其深情。
如果说讨厌刘太后,是因为生母之恨和年少之怨;害了长女福康,是因为补偿母家以及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厌弃郭皇后,是因为性格骄横与逼迫成亲……
那么宋仁宗这一生,唯独对曹皇后的厌恶冷落来得莫名其妙,电视剧以其为女主,将他们定义为“一世知己,半生疏离”,实属太过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