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定一个社会的历史特征有很多方法,一个重要方法就是看那个社会在读什么书。
例如,中世纪欧洲人读得最多是圣经。
早期圣经都是拉丁文,大众读不懂,只能听神父讲解,天主教会便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宗教改革之后,圣经有了各种语言版本,社会也随之多元化。
有的社会大众只能读指定作品,其他书大都被禁。
那种社会局面可想而知。
于此形成对比的是当代文明社会,成千上万的作者为大众创作出数不清的书籍,人们可任意选择,几乎无任何禁区。
这正是迄今人类文明的写照。
中国古代曾有过百花齐放的春秋时期。
自秦汉以后大一统王朝强化文化统治,中国传统文化逐渐趋于固化。
明清时的西方传教士也未能改变这种局面。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人首次意识到世上还有更先进的文化。
自咸丰同治年代国人开始接受西方文化,到光绪时期西方文化逐渐在中国站住脚,中国传统文化也随之改变,形成清末民初特有的文化氛围,并影响至今。
所有这些都可在晚清的流行书籍中体现。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是个特殊历史时期。自1840年到1869年,中国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太平天国起义与捻军起义,就此彻底改变了满清王朝政局,也严重动摇了中国人的固有观念。到七十年代,中国已非满清前二百年的中国,与以往两千年的王朝反复更迭也完全不同。这个一向封闭的东方大国被强行拖入全球政治大格局。
就政局来看,满清王朝不得不把军事指挥权交给汉臣,并在战后保留了淮军这支汉族武装,其后放手让李鸿章一应汉臣搞洋务运动。对外则不得不签署一系列和约,其后清廷的一举一动都要被那些条款所约束。
意识形态亦如此。
一群被东方人看做黄毛猴子的蛮夷竟搞出如此强大的器物,国人不得不正视器物背后的思想和文化,不得不反思祖上传下的东西是否如以往所想那么完美。
于是,自七十年代始,一股开放暗流在中国显现。
这一切自然而然体现在中国的流行读物上。
本文先介绍七十年代的书,以后若有可能将继续介绍其后三十年。
从书单不难看出,七十年代才刚刚有所变化,但趋势已现,不可阻挡。
科举应试类
科举仍为当时读书人最重要进身之道。当时科举改革还未提上日程,八股文仍为科举首要。除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各种参考书供士子选择。
《十三经群书札记》:清代朱亦栋所著。十三经包括《诗经》《尚书》《周礼》《仪礼》《礼记》《易经》《左传》《公羊传》《榖梁传》《论语》《尔雅》《孝经》《孟子》。
《八科乡会绳墨》:乡试与会试应试指南。
《丙子直省绳墨》:丙子年(1876年)直隶省乡试应试指南。
《丙子顺天闱墨》:丙子年(1876年)顺天府(京城)乡试中式者文集。
《十科策略笺释》:明代宰相刘文安所著科举应试指南。
《周犊山余稿》:清道光年间周镐(hao4)所著八股文范文集。
《目耕斋小题》《小题约钞》《古欢堂小题文选》《古欢堂小题二编》《小题聚珍》《小题汇隽上集》《小题汇隽下集》:以上七部书皆为科举四书文句命题(即小题)的八股文范文集。
《正谊院赋选》《正谊院课新录》:以上两部书是福州正谊书院的授课内容。
政治与历史类
将中外和约公诸于众,了解西方外交律法,阅读外国历史,这些都显示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国终于走向开放。
《中英和约》:这是中英所签署一系列和约的汇集。
《中东和约》:1871年中国和日本签订的修好条规和两国通商章程。书中还收录《中英南京旧约》和《行船章程》。
《星轺指掌》:德国人查尔斯·马斯顿著,清光绪初年由联芳、庆常翻译引进,是中国最早引进的外交法著作。星轺(yao2)是使者所乘的车,代指外交使节。
《皇朝小史》:明治初年日本学者龙三瓦用中文撰写的日本编年史。
《林文忠公政书》:林则徐文集。
《曾文正公年谱》:清光绪初年由曾国藩门生黎庶昌辑录的曾国藩生平。
《曾文正公大事记》:清光绪初年王定安所编著,李鸿章、曾国荃审定。
《中兴奏议》:全称《同治中兴京外奏议》,清光绪年间陈弢(tao1)所编著,汇集同治时期各种奏章和议论。
《记闻类编》:《申报》1872至1873年所载文章汇编,包括奏折、论议、时事、诗词等。
《岳武穆集》:岳飞文集,由其孙岳珂编辑而成。
《圣武记》:清道光年间魏源所著史书,记述清初至道光年间的军事史。
《草庐经略》:明代刊刻的兵学通论书,作者不详。
史实记载类
中国人在关注1870年欧洲的普法战争,这在以往不可想象。明末史、清军与太平军和捻军的交战史是另外两个关注要点。
《普法战纪》一书
《普法战纪》:清同治年间王韬所编译,记述1870年普鲁士与法国之间的战争。
《庸闲斋笔记》:清光绪初年陈其元所著,记述晚清官场轶事、典章制度、重要史事等。
《甲申传信录》:清初顺治年间钱士馨著,记述甲申事变(李自成攻占北京)始末。
《绥寇纪略》:清初吴伟业所著,记述明崇祯年代流寇起义及明朝灭亡之事。
《台湾外纪》:南明将领之子江日升写的纪实体小说,描写郑成功家族的经历。
《啸亭杂录》:清道光年间礼亲王爱新觉罗·昭梿(lian2)所著笔记体纪实书。
《蜀碧》:清代彭遵泗所著,以传闻记述明末张献忠军在四川的所作所为。
《庭闻录》:清代刘健所著传记,记述吴三桂自叛明到叛清的一生经历。
《东槎记》:又名《东槎(cha1)记略》,清道光年间姚莹所著,记述台湾政务、军务方面的史实。
《东征集》:清康熙年间蓝鼎元所著,收录多是清军镇压台湾朱一贵起义时的公文。
《十三日备尝记》:清道光年间曹晟(sheng4)所著,记述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上海见闻。
《平浙纪略》:秦缃(xiang1)业、陈钟英所著,记述左宗棠率军在浙江一带平定太平军的战事。
《豫军纪略》:清代尹耕云等编著,记述豫军与太平军和捻军作战经历。
《淮军平捻记》:清代周世澄所著,收录李鸿章的淮军与捻军作战时的公文与言论等。
《吴中平寇记》:清代钱勖(xu4)所著,记述李鸿章率淮军在江苏与太平军作战经历。
地理、博物、风土类
以往中国人说的“天下”不过就是华夏及周边。中国人开始放眼世界各地,标志着这个东方大国终于从沉睡中苏醒。
《环游地球新录》作者李圭(字小池)
《环游地球新录》:清光绪时在海关总税务司任职的李圭所著。1876年他赴美国费城参加博览会,后经欧洲归国。书 中记述作者一路见闻。
《瀛寰志略》:清代徐继畬(she1)编著,1848年徐任福建巡抚时出版。该书介绍各国地理、政治、风土人情等,成为中国人观察世界的先导著作。
《瀛寰琐记》:清同治年间《申报》馆出版,记述各国山川、人物、器具等。书中配有图画。
《文海披沙》:明代谢肇淛(zhe4)所著笔记体博物学著作。披沙意为淘去泥沙。
《艺林伐山》:明代杨慎所著博物学著作。
《云间据目抄》:明万历年间范濂(lian2)著,记述松江地方掌故,人物、风俗、祥异、赋役、土木各一卷。
《春融堂杂记》:清嘉庆年间王昶(chang3)所著,记述当时的自然地理与人文地理。
《墨余录》:清同治年间毛祥麟所著笔记及小说集,记述与描写道光至同治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社会风俗等情。
《香祖笔记》:清康熙年间王士禛(zhen1)所著,包含典制人事、诗文议论、胜迹名物等内容。
《亚细亚东部地图》:清光绪初年《申报》馆刊印。
其他记述类
《晚笑堂画传》一书
《晚笑堂画传》:清乾隆年间上官周所著,汇集120位历史人物绣像与简介。
《文献征存录》:清代钱林、王藻所编辑,记述清代名流生平事迹。
《西青散记》:清乾隆年间史震林所著,记述清代女诗人贺双卿生平。
《印雪轩随笔》:清嘉庆年间俞鸿渐(俞平伯的太祖父)所著,记述生平所见,杂以诗评。
《扬州画舫录》:清乾隆年间戏曲作家李斗所著,记载扬州园亭奇观,风土人物及戏曲、评话等。
《秋水轩尺牍》:清代许葭(jia1)村所著书信集,为晚清三大书信集之一。
《有正味斋日记》《有正味斋尺牍》:清代吴锡麒所著日记与书信集。
《秦淮画舫录》:清嘉庆年间车持谦所著,描写南京秦淮河一带风月佳话。
《白门新柳》:又名《白门新柳记》,清代薛时雨所著南京名妓传记。白门是南京别称。
《十洲春语》:清道光年间姚燮所著,记述青楼梨园习尚及琐事闲情。
《海陬冶游录》:清光绪年间王韬所著,为记述上海青楼的冶游笔记。海陬(zou1)意为海隅。
《艳史丛抄》:清代王韬所著,以文学手法记述风土世情。
文学艺术类
《扫红仙馆赋选》:清道光年间胡金瑞、席振起编著的辞赋选集。
《金梁梦月词》:清代周之琦所著诗词集。
《四家赋钞》:清代吴锡麒、顾元熙、鲍桂星、陈沆四人所编著的辞赋集。
《闺秀诗评》:晚明江盈科所著,借评说女性诗词论及诗词创作方法。
《红楼梦传奇》:清代戏曲作家填词而成的《红楼梦》戏曲脚本。
《广天籁集》:清代郑旭旦编著的中国首部民间儿歌集。
《山中一夕话》:明代李挚编著的笑话集。
《桐阴论画》:清代秦祖永所著绘画品评著作。
《颜鲁公家庙碑》: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真迹碑帖。
《柳公权玄秘塔》:唐代书法家柳公权玄秘塔碑帖。
《王梦楼》《王梦楼墨迹》:清代书法家王梦楼墨迹。
小说类
中国人开始翻译引进西方小说。通过小说去了解西方社会,才能更深入地了解中国社会,这是个重大转折点。
《昕夕闲谈》一书
《昕夕闲谈》:原作是英国作家爱德华·布尔沃·利顿的 Night and Morning,光绪初年由《申报》首任主笔蒋其章翻译连载,为中国第一部译本长篇小说。
《燕山外史》:清嘉庆年间陈球所著言情小说。
《客窗闲话》:清道光年间吴炽昌所著,描述奇人异事和鬼狐故事,类似《聊斋志异》的笔法。
《遁窟谰言》:清代王韬所著传奇类短篇小说集。
《红楼梦补》:清嘉庆年间归锄子所著《红楼梦》续书,完全改变了原有结局。
《水浒后传》:清代初期陈忱所著,续写了梁山一批旧人招安后的经历。
《虫鸣漫录》:清代采蘅(heng2)子所著笔记体小说。
《闻见异辞》:清道光年间许秋垞(cha2)所著志怪小说。
《志异续编》:清代宋永岳所著志怪小说。
《快心编》:全称《醒世奇观快新编全传》,清顺治或康熙年间刊刻的世情小说,作者署名天花才子。
《返魂香》:清代宣鼎所著志怪小说。
《林兰香》:清代与《红楼梦》同时期的世情小说,描写明代世家百年盛衰。作者不详。
《青楼梦》:清光绪初年俞达所著言情小说,原名《绮红小史》。
《西游补》:名崇祯年间董说所著《西游记》续书。
《雪月梅》:清乾隆年间陈朗所著长篇言情小说,又名《雪月梅传》。
《浇愁集》:清代邹弢(tao1)所著类似《聊斋志异》的志怪小说。
《夜雨秋灯录》:清光绪初年宣鼎所著志怪小说。
《何典》:清嘉庆年间张南庄所著白话长篇讽谕小说,又名《十一才子书鬼话连篇录》,通篇用吴方言写成。
《萤窗异草初集》《萤窗异草二集》《萤窗异草三集》:清代志怪短篇小说集,作者署名长白浩歌子,一说为《申报》馆所编印。
其他类
学习西方科学技术和西方语言,这是洋务运动所需,也是中国走向世界,重新屹立于民族之林的第一步。其影响之深远难以估价。
《格致汇编》杂志
《格致汇编》:英国学者傅兰雅于光绪初年在上海创办的综合性科学期刊。
《华英字典》缩本:原本由英国传教士马礼逊编著,清嘉庆至道光年间出版,为世界首部英汉词典。
《华英字典集成》:清同治年间邝其照所著,为中国首部由中国人编著的英语词典。
《英学初阶》:中国最早翻译引进的英语教材之一,同治年间有多种译本。
《瀛寰画报》:《申报》馆所办不定期画报,为中国最早画刊。
《订讹杂录》:清乾隆年间胡鸣玉所著,内容为订正文字写法和读音错误。
《观聚方要补》:十九世纪初日本汉医学家丹波元简所编著,后引入中国。
《验方新编》:清道光年间鲍相璈(ao2)所著医书。
《王寿芝先生医案》:清代医学家王廷俊(字寿芝)所著医书。
《千金方》《千金翼方》:这两部书皆为唐代医药学家孙思邈所著医书。
《外科证治全生集》:又名《外科全生集》,清乾隆年间王洪绪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