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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中的人性,维苏威火山爆发中的逆行者

庞贝曾是一座充满活力、屹立于阳光下的城市;正是发现庞贝这一挑战才推动了该领域的考古和学术研究。

由于著名的罗马律师兼作家小普林尼的详细记录,我们方能详细地了解到庞贝城的毁灭史,以及他的舅父老普林尼如何大步流星地走入灾区,试图帮助那里的市民逃生的经历。

正是有这些宝贵的记录,我们才能想象出他最后的几个小时里可能承担了何种苦难。

老普林尼是当时罗马帝国一位受人尊敬的军事指挥官,也是一位令人敬畏的自然科学家。当一封信送达他手上的时候,他正在从庞贝城视察驻扎在海湾对面米塞纳姆地区的海军舰队。信中,老普林尼的朋友雷克蒂娜告诉他,维苏威火山爆发导致所有人都无法逃离平原,并请求作为海军舰队长官的他立即前去解救他们。

老普林尼一直是位实干家和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他命令舰队的战舰做好准备并即刻起锚开拔。

他自己也怀疑过雷克蒂娜信中所描述的情况的严重性,但他同意无论如何都必须采取行动。

而他的部下则认为根本就不应开往维苏威山。

有些人说这无疑就是去送死,而另一些人则害怕众神之怒,他们认为众神的意志正通过火山爆发得以体现,而这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

老普林尼很快就打消了这些顾虑,并提醒手下,他们对维护当地人民的安全负有社会责任,并命令他们应该火速前往执行援助任务。

舰队迅速出发,向海湾驶去。

老普林尼从主力舰的船头往外看时,发现庞贝城上空笼罩着一片乌云,这便是维苏威山上空的乌云。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海上其他船只都朝着相反方向航行。

海湾的水域波涛汹涌,但远非不可航行;当老普林尼在海岸线上勘察时,发现那里既有贫穷的居民区,也有富裕的庄园。

他估计,不久他们就会在斯塔比亚顺利登陆。

老普林尼及其舰队很快就入港了,在不断下落的火山灰和岩石雨中,老普林尼拥抱了前来迎接他的朋友庞波尼亚努斯。在老普林尼看来,庞波尼亚努斯似乎真的吓坏了。庞波尼亚努斯告诉老普林尼,过去的几个小时,一系列地震、火山爆发以及下落的碎片阵雨袭击着此地居民,数不胜数的房屋都已遭到毁坏。

据庞波尼亚努斯所说,维苏威火山目前已经造成了大量破坏;他还告诉老普林尼,他担心自家房子会倒塌,殃及家人。

军舰进入了斯塔比亚,老普林尼前往庞波尼亚努斯的住处,营救行动开始了。

老普林尼及其手下迅速去帮助那些流离失所者,还有那些受困于倒塌的砖石建筑或与家人失散的人。

同时,他们还帮助了那些手推车卡在火山灰和岩石中的人,帮助在混乱中迷失的人找到方向,并多次阻止抢劫行为,这些抢劫行为已经开始在斯塔比亚大街上的一些商店里发生。

维苏威火山

这就是老普林尼的行动方针。

他打算先稳定斯塔比亚,然后前往其他地方,如庞贝和赫库兰尼姆,在艰难的情况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维持当地的法律秩序。

第二天一早,老普林尼醒来时,周围一片混乱。

整座房子里的人都违背他的指示,一夜未眠,只有他睡了会儿。

他很快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件好事。

但他并不知道,岩石坠落急剧加快,通往他房间的院子里已落满了岩石碎片。

事实上,若非有家人叫醒自己,老普林尼很可能丧命于此。

当老普林尼穿过院子向其他人道早安时,整座房子突然剧烈震动,墙壁剧烈摇晃,天花板碎片顿时散落一地。

老普林尼很快意识到,由于事态日益严峻,陆地救援无法再进行。

于是,他立即开始策划一个新方案,让居民尽快乘船离开,在海湾更远处入港,并加大对内陆的救援力度。

通过比较所涉及的风险,人们最终面临两种选择,要么被外面落下的雨点般的石块击中,要么被室内落下的砖石砸到;这群人最终决定留在室内,没有什么办法能说服他们和老普林尼一起冒险外出。

当庞波尼亚努斯与其同伴拒绝离开住所时,老普林尼意识到,只有依靠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力量才能让大家成功脱离险境。

老普林尼看出火山的火气远远没有平息,而且尚未全力爆发,所以他们必须迅速行动。

老普林尼召集了自己手下最优秀、最勇敢的官兵,向海岸进发。

前进的路途中,他们一边躲避着滚落的岩石,一边用点亮的油灯和手电筒照亮道路(因为即使天亮之后,由于大山的遮阳云,道路仍然很黑);老普林尼最终决定,如果条件有利于军舰出港的话,他会尽自己所能,召集所有人迅速撤离。

天气越来越热,空气逐渐潮湿。老普林尼认为,山上的云团似乎困住了自身散发出来的所有热量和气体;漫长难熬的夜晚和或明或暗的火光产生了一种令人感到闷热且幽闭的心理。正是此时此刻,老普林尼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炎了,这是他自年轻时就有的老毛病;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而且喘息速度比正常情况要快得多。

终于到达海岸时,老普林尼一下子泄了气:风虽然不似先前那般猛烈,但仍然异乎寻常,因此海浪也异常凶猛。老普林尼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叫来几个跟他一起成功逃离的手下,要大家给自己铺一条毯子,好让自己躺下歇歇喘口气。他还多次要手下给自己倒点凉水。后来,他一边坐在岸边,吃惊地向大海的远方望去,一边喝着凉水。

然后,来自维苏威火山内部的剧烈爆炸,毫无预兆,于是硫黄气味像巨浪一样袭击了老普林尼。他左右看了看,只见剩下的人都开始向四面八方逃命,匆忙之中一个个跌跌撞撞。老普林尼慢慢地从毯子上爬了起来,转过身,而由爆炸产生的汹涌大火则将他照得通明,就像黎明时分跃出海面的太阳的光芒。

两天之后,这里终于天开云散,人们在岸边发现了老普林尼的尸体。他的尸体完好无损,好像进入了平静的梦乡。据说,老普林尼死于窒息,一方面是由于大火中排出的气体密度大,另一方面是由于他的气管不健康。

维苏威火山的爆发将赫库兰尼姆、庞贝和斯塔比亚三座城市夷为平地,令这里的人口急剧减少,人们一度引以为傲的辉煌也随之遭到毁灭。

然而,灾难过后,幸存者很快就返回故地,并开始尽其所能修复和重建。

不过,由于维苏威火山爆发的威力巨大,上面这三个地方在历史上湮灭了1500多年,直到1599年,在相关的历史记录材料中才重新第一次提到这三座城市。

如今,整个地区已经成了一个主要的旅游景点,每年吸引着数百万游客前来参观。庞贝城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因为这儿曾一度是古罗马繁荣的文化中心。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在阳光下还是阴影下,庞贝城的湮灭都是一则泛着人性光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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